夢境法則如何變化,終究要以高正陽為中心。
曾經的師父,只是高正陽心中一絲執念。這等夢境法則也並無智慧,只是和高正陽記憶情緒共通,自然生成夢境。
高正陽雖心有所感,卻很明白自己身處夢境。破與不破,只在一念之間。
高正陽出手擊殺師父,就是打破心中執念。
他和夢蝶魚接觸的時間雖短,對於夢境法則卻有了極深理解。
此等十四階力量雖然靈妙之極,本身卻並不是用來傷害誰的。只是紀元法則的一種,用來彌補紀元中的一些缺陷和問題。也是紀元掌控眾生的手段。
高正陽擊破夢境,圍繞他周身的七彩靈光也隨之消散。
夢境法則破碎,也讓沉迷夢境中的天蠶和裴青青兩個都醒過來。
裴青青雖然醒過來,卻還是心神恍惚,眼眸中都迷茫之色。
天蠶的黑幽幽大眼睛裡,則還有一絲絲七彩餘光流轉不散。這條蟲子也是傻獃獃的,全沒有之前的靈性。
高正陽屈指一彈,冰水從天而降,給裴青青和天蠶都澆了個通透。冰冷透骨的水,也讓裴青青和天蠶徹底清醒過來。
「別發獃了,走了。」
高正陽招呼裴青青,就要立即離開這裡。
裴青青呆了下說:「去哪?」
「自然是去找扶桑神樹,也見識見識大日。」
高正陽指著遠方碩大無匹的金紅色日輪,眼神中滿是期待。
風月說過,當初明月劍主劍游明月,其實是去了神月宮。嚴格來說,神月宮只是明月力量投影,並不是真正的明月。
崑崙神山這個日輪,就算不是日輪真身,也是一個重要投影。若能在這裡獲得日輪之秘,那收穫就大了。
高正陽來洪荒世界,最重要目的就是拿到陰陽兩種法則。
明月,大日,是紀元至陰至陽兩種法則代表。高正陽在洪荒世界沒多少收穫,其實還略有失望。
洪荒世界比混元界更廣闊,法則更混亂,但在修鍊上卻沒有多少特殊之處。甚至因為法則混亂,很多修鍊傳承都很散亂,反而不如混元界完整有序。
意外發現的崑崙神境,這才讓高正陽見識到了幾分遠古洪荒的氣息。
不論是天蠶,還是夢蝶魚,都神妙至極。其本身就代表著紀元法則。
崑崙神境到處都有奇妙的生命,神秘的力量。高正陽身處其中,已經感受到了極大壓力。以他的修為,在此界也只能算是中下層。
一個不好,遇到了那些遠古強者,他也不敢說能全身而退。
就像剛才的夢蝶魚,要不是夢蝶魚本身並沒有操縱夢境傷人的想法,夢境變化太過簡單,他也很難那麼順利脫離夢境。
這也激發了高正陽向上的動力。以前他雖然知道有十四階十五階,卻沒有明確概念。
放眼望去,沒幾個能打的。要不是紀元輪迴,天地異變,高正陽都不會有追求更高力量的想法。
只要能參悟兩分紀元至陽法則,也許他就能突破了。
崑崙神境的其他神物再神妙,對他這個層次的幫助都有限。既然看到了照耀紀元的大日,那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去探索。
天蠶也清醒過來,它也興奮大叫:「對著太陽沖啊,那裡是我們夢想的終點……」
裴青青皺了皺眉,那樣子似乎是想捏死天蠶。她有點擔心的說:「大日照耀諸天,威能無限。我們過去了只怕會有危險。」
「有我在沒事的。」
高正陽大包大攬,他未必能保證裴青青無事,卻不妨礙做個態度。要是真有事了,那也沒辦法。
不論如何,高正陽都要過去看一眼。
看到高正陽這麼堅定,裴青青也不敢多勸。只能點頭表示贊同。只是眉宇間滿是憂慮。
高正陽轉移話題說:「你剛才做了什麼美夢,看著小臉紅撲撲,似乎很開心。」
裴青青臉色微紅,微微低頭,沒說話。
天蠶卻一臉開心的說:「我做的夢可太好了,一群母天蠶,都是白白胖胖,我就在它們身上爬啊爬,沖啊沖,爽的不行……」
裴青青聽到天蠶說的這麼噁心,手上不禁加了把勁。天蠶被捏的快要斷掉,後面的話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。
高正陽有點奇怪,「你不是想要吃扶桑葉,想要進化,夢想居然是一群母蟲子。真是……」
「你不懂,我吃扶桑葉是為了進化。進化是為了更強,更強是為了能擁有更多母蟲子。美夢太好了,直接省略了中間這些過程,讓我一步登天!」
裴青青終究不敢捏死天蠶,它緩過一口氣來,又開始大講特講,「我輩既然是公的,就要有到處繁衍播種的覺悟。若沒有這種覺悟,那還不如割掉小吉吉算了……」
「不錯不錯,你到是個有思想有深度有覺悟的蟲子。」
高正陽對天蠶大加讚賞,這蟲子看著話癆又沙雕,沒想到還有點想法。
這番言論,深得他心。
天蠶得到高正陽的誇獎,更是得意,「大老爺,我雖卑微,也和您是同道中蟲。」
「哈哈哈哈……」
高正陽大笑,這蟲子可比裴青青有趣多了。只可惜是條蟲子,若是個美人,那就更妙了。
裴青青抿著嘴,一點也沒有說話湊趣的意思。
高正陽不禁搖頭,這樣高冷范女僕應該用鞭子蠟燭好好教訓才行。
時間不對,場合不對,人也不對,高正陽也沒有那個心情。
大道就在前方,何必這麼折騰。
裴青青飛行的太慢了,高正陽牽著裴青青小手,一步數千萬里,向著遠方大日邁進。
大日看似近在眼前,卻遠在億萬萬里之外。
高正陽帶著裴青青和天蠶,一直走了大概有幾萬天。
崑崙神境中,時間這種概念非常淡薄。大日從東到西轉一圈,就是一天。這一天對於強大生命來說,短暫的不值得去在意。
但幾萬天,對於高正陽來說還是一段不短的時間。
在這段枯燥的旅程中,高正陽很慶幸帶上了天蠶。有了這個話癆,旅程才多了一點生趣。
裴青青雖然不說話,卻收穫頗豐。她修為突飛猛進,不但突破了元神,甚至證道元果。
能有這麼快的進步,也得益於崑崙神鏡的濃厚靈氣。
證道元果後,裴青青還和高正陽請教了一番。
高正陽沒客氣,用實力告訴裴青青,誰才是爸爸。
被教訓了的裴青青到沒怎麼氣惱,只是免不了有點沮喪。人也變得愈發沉默。
裴青青證道元果,對於高正陽來說也算是好事。
至少,他可以休息了。不論是應對這種偶遇妖魔神獸,還是趕路,證道元果的裴青青都足以勝任了。
碩大無盡的日輪似乎就在眼前,但高正陽他們走了幾萬天,橫跨了億萬萬里路程,卻沒有一點接近的感覺。
這一天,天蠶終於忍不住了,「大老爺,我們似乎是走錯路了。」
高正陽看著前方日輪,目光異常堅定:「沒錯。就是這條路。」
此界雖然限制了他的神識,卻限制不了他對於強大力量的感知。
這幾萬天的路程,在視覺上似乎沒有接近日輪。但在他的感覺里,至陽法則卻越來越近了,近到他都感覺到了至陽熾烈,心中一片火熱。
裴青青也提出了疑問:「也許我們應該試試別的方法?」
「什麼方法?」高正陽反問。
裴青青語塞,她只是感覺不對,卻不知哪裡不對。自然也提不出真正的看法。
高正陽這麼堅決,裴青青和天蠶雖然有看法,也只能乖乖聽話。
短暫的商議,沒有獲得任何結果。一行人還是像以前那樣,繼續向前行進。
蒼茫雲天中,偶爾會遇到的神獸妖魔,也成了漫長旅途少有的樂趣。
一直喋喋不休的天蠶,都說累了。它也變得愈發沉默,甚至整天都不說一句話。
高正陽到是沒什麼,他心靈比鋼鐵強硬無數倍。這種旅途的孤寂,對他並沒有影響,甚至不會在他心靈上留下痕迹。
到是裴青青受不了這種寂寞,她雖然證道元果,在心靈修鍊上遠不及高正陽。更沒有高正陽這種覺悟。
她修道的時間也太短了,更沒有在漫長時光中漫遊的經驗。
別說裴青青,就是十三階元果強者,也很少有渡過漫長無聊時光的經驗。
元果強者生命漫長,但大部分時光都用來修鍊。處於修鍊狀態,思維和感知近乎停止,完全沒有時間的概念。
也許一次閉關,就是幾百年過去了。
這就像普通人睡覺,一閉眼一睜眼,一夜就過去了。這樣睡覺,這一夜就異常短暫。如果睜著眼熬夜,那一夜就完全是兩個概念。
裴青青現在就是處於高強度熬夜狀態,而且是幾百年沒睡覺沒休息。
雖然旅途看似無事,但崑崙神境中危機四伏。也許一朵雲彩,就是個可怕妖魔。一縷光,就是嗜血精靈。一陣風,就有腐蝕神魂的妖力。
在這個世界,完全不能個放鬆警惕。
這種狀態下的裴青青,很自然就會感到疲憊厭倦。
高正陽和天蠶又不說話,裴青青就忍不住這種可怕是空冷寂寞。她開始的時候,是找天蠶聊天。
天蠶聊了幾百年,早就沒了說話興緻。
裴青青無奈,只能找高正陽聊天。高正陽到是無可無不可。沒人聊天也行,有人聊天也不錯。
開始的時候,裴青青就是詢問修行上的問題。雖說修行無涯,但個人對於修行的理解和認識,卻是有上限的。
到了裴青青這一步,雖然有多疑惑不解,但也就差一點點。關於這些,高正陽也只能說一些理論。
有些太高深的,高正陽也不是十分明白,自然也沒辦法給裴青青解答。
修行這個話題,很快就聊到了頭。裴青青沒辦法,只能再起個話題,聊她的過去,聊她的生活,甚至聊她的情感。
漫長的旅程,正在不斷消耗裴青青的活力,她能明顯感覺自己正在迅速老去。
這種老去,是因為旅程過於無聊。以至於整個人都在老化變傻。這個問題,是所有元果強者都要面對的。
在這種情況下,所有的隱私也不算什麼。裴青青聊著聊著,突然發現她把自己的人生所有值得提起的事情都說了一遍。
然後,她居然沒什麼可說的了。她的人生,大概只能聊三天。聊到第四天,就要重複前面的話。
高正陽對此到是很有經驗,普通人的生命,其實充滿了平淡且異常無聊的細節。一整天過去後,回想起來,可能沒有任何一件事值得和別人說起。
普通人如果有一個十年的老朋友,兩人又經常聊天。兩個回憶過往的時候,就會發現說過的話題早就說過不知多少遍。
裴青青就是陷入了這種尷尬。她想聊的都說完了,重複則沒有意義。
裴青青又無法忍耐這種無聊,她想到一個辦法,就是去問高正陽過去的經歷。
高正陽經歷就太豐富了,隨便拿出一小段來,都有很多可以聊的。更別說諸天萬界,每個世界都有著不同。
每個世界,都有無數細節。這些的細節都真實又新鮮獨特,讓裴青青看到了新世界。
這些新鮮的東西,刺激的裴青青情緒起伏。
這樣的旅程,裴青青不再感覺那麼無聊了。她甚至喜歡上了和高正陽聊天。
如此過了幾萬天,裴青青和高正陽成了無話不聊的聊友。
這一天,高正陽等人終於遠遠看到了一株通天徹地的古樹。
準確的說,應該是兩顆並列在一起扶桑古樹。
兩顆古樹只有十片巨大桑葉,一共有九隻三足金烏,各自佔據一片樹葉。最下方的那一片桑葉,空無一物。
九隻三足金烏,只有一隻三足金烏是睜著眼睛,它身上釋放出無窮無盡金紅神光。
其他八隻三足金烏,都閉著眼睛站在桑葉上,似乎正在沉睡。
高正陽注意到,兩顆扶桑古樹下有赤紅泉水,猶如沸湯,散發出蒸騰熱氣。
「這就到了?」
裴青青還有點不能置信,高正陽也沒用任何力量,就是不停趕路就到了扶桑樹下!這多少讓她覺得有點不對。
昏睡了許久的天蠶,也終於清醒過來。它看著扶桑古樹,兩隻黑眼睛都開始冒光,「真是扶桑樹,真是扶桑樹……」
它情緒很激動,說著說著開始流淚了。它眼淚也多,就像打開了個水龍頭,嘩嘩的冒水。
「你有點誇張了。」
裴青青和高正陽聊了一百多年,說話風格不知不覺也和他非常相似。
她用力搖了搖天蠶,「你要控制你自己,你冷靜一點……」
天蠶被搖的亂晃,它吃驚的看著裴青青,它就是睡了一覺,怎麼這女人變化好大啊。
「你瞅啥?」裴青青神色不善的問。
天蠶一縮頭,它有句話沒敢說。只是看了眼高正陽,果然,沙雕的傳染力特彆強。好好的一個溫良嫻靜女孩子,跟著高正陽沒多久,就變成個彪呼呼女漢子。
「三足金烏,有點多啊?」高正陽有點好奇,這和傳說中有點不一樣。
他打量了一眼,就知道三足金烏力量比他強太多了。
對方也肯定發現了他,但三足金烏可不會對他這種低微生命在意。
「一二三……七八九……」
天蠶搖頭晃腦的查了一遍,才說:「沒錯啊,九隻三足金烏,他們輪流負責巡守紀元。」
高正陽說:「遠古傳說是十隻三足金烏,被射殺九隻。」
「那是遠古傳說錯了。原本十隻三足金烏,被人殺了一隻,剩下九隻。」
天蠶看著空無一物的巨大殘葉,興奮的說:「那有一片空的桑葉,我只要吃了立即就能厲害。」
天蠶又討好的對高正陽說:「我只要吃了扶桑樹葉,立即給大老爺造一套十四階衣服。絕不食言。」
高正陽沒好氣的說:「好啊,我把你扔過去你就自己吃去吧。」
天蠶急忙求饒:「大老爺不可啊,大老爺不要啊……」
「你別叫的這麼曖昧,好像我要對你咋樣似的。」
高正陽對這個憊懶蟲子也有點無奈,啥都不能幹,就憑一張嘴出活。
「扔過去就會被發現了。」
天蠶想了下說:「扶桑樹下的泉水就湯谷,三足金烏會在裡面沐浴。我們混進去洗個澡,沾點至陽氣息,三足金烏就不會察覺到異常了。」
天蠶出了主意:「然後我就慢慢爬到那片桑葉上,偷偷吃葉子。」
高正陽看了眼扶桑古樹,這憑這蟲子爬行速度,想從低下爬到上面,沒個幾十萬年想都不要想。
他問:「你是當真的么?」
「說笑說笑。」
天蠶訕訕,「我這不是想活躍下緊張氣氛。」
「活躍個毛線。」
高正陽說:「你家祖宗是紀元第一蟲,總得有點乾貨吧。」
「我家祖宗是紀元第一蠶,可不是第一蟲……」
天蠶急忙糾正,這種名譽上的東西可不能亂說。
「別廢話,說點有用的。」高正陽說。
「三足金烏到了晚上,都會休息。」
天蠶說:「我們氣息微弱,它們不會察覺。到時候直接飛過去就行了。我偷偷吃桑葉他們更不會察覺。」
「就這樣?」高正陽有點懷疑,這計劃也太簡單了。
他對十四階天衣其實不是很在意,這些都是外物,他要能領悟十四階至陽法則,比什麼都強。
只是怎麼個領悟法,卻是問題?